創作與追尋
Q. 很難說。不少我訪問過的作家告訴我,作品要上兩大報是非常非常的難,有一些報紙還是有它的考量,可能兩大報所要的東西是一些已經成名了作家的作品,對提拔新進就比較沒有那麼大的興趣了。最後我想請妳談談妳跟台灣文學傳統的關係。
A. 我想早期大概沒有人把我歸類為本土作家。那時我雖然寫了《殺夫》等,那些本土派的,不管是彭瑞金或者是葉石濤,從來沒有認為我是「本土作家」。
Q. 他們覺得妳是女性作家?
A. 也不是,我想最主要可能是他們不曉得把我擱在哪裡吧!到最近,因為我的政治認同這麼清楚之後,我覺得他們對我比較友善,可是也沒有結成一個黨,一天到晚在那裡混或互相吹捧。我一向覺得如果要做這些工作的話,我去參加政治工作比較簡單。
Q. 所以妳根本也不去想本土文學傳統的問題,或者是如何去介入傳統的塑造?
A. 不太在乎,因為我想小說作家最重要的就是她寫出什麼東西來,這是我一開始寫小說就很清楚的。不管作家屬於哪一個幫,哪一個派,作品不行就是不行,這是很簡單的道理。而且,老實說,要去做這些東西也非我所長,我也沒有那個興致。現在我還處在舊有的台灣社會,像那些妯娌等複雜的家庭關係我都經歷過,我不是新人類父母親跟小孩這樣的小家庭結構組織下長大的,所以我想我的定位很清楚,我還有一部分在傳統台灣的社會裡面;可是一方面我又有足夠的機會到國外讀書,受到很現代化的教育訓練,這是第二個定位的空問。我從傳統走到現代,我是個台灣人、台灣女人。在這幾個定位之下,老實說,我真的很想試試看可能不可能寫出過去被埋藏在男性作家父權思想之下的東西。我想,終我一生,我還是對那所謂的feminine self非常感興趣。我一直有一個說法:男作家在一個池塘裡撈魚,他們已經撈了好幾千年了,所以那些大魚大概都已經被抓走了,他們要抓大魚的機會不大,可是對於一個第三世界的女作家,特別覺得我們在一個女人的池塘裡要撈到一條大魚的機會很大,所以這個當然足夠去獻身,搞不好我們運氣很好,又加上足夠的努力,我們真的會撈到一條很大的魚上來。
Q. 妳所謂的很大的魚是指?
A. 那當然是指文學上的成就了。
Q. 那跟女性的記憶有關嗎?
A. 我想會,或者是站在一個女性的立場來看,可以挖掘出過去人類的創作裡找不到的。